四八、候機飛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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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命令雖然下得這樣緊張，但飛機卻沒有依限到達，我們只得在機場等候了幾天。

      重慶的生活費用，比貴州要高得多，我們的旅費已經用光了。我不得不代表全體技工，造具名冊，蓋好私章，到重慶市軍區司令部去借支旅費。借支手續很麻煩，要由我具報告，連同借款名單及派令公文，先送財務部門簽批，再親呈軍區司令核准，然後才能辦理領款手續。而領到的卻是一張銀行支票，又要趕到銀行去取。忙得吃飯的時間都沒有，只是買兩個麵包充饑。幸好在下班前趕到銀行，領到現款。我乘公共汽車趕到山洞，天色已黑。可是到白市驛的公共車輛已經沒有了，這下可把我急壞了。身懷鉅款，怎敢天黑步行到白市驛機場去呢？我只好僱一乘滑桿(所謂滑桿，是四川的土話，即用兩根竹桿，中間綁一張竹椅，人坐在竹椅上，由兩人抬著走。因四川多山，滑桿倒是一種流行的交通工具。兩人抬著走時，前面的人不斷報告路況，後者依詞作答，有板有眼的，似唱山歌。)我坐在滑桿上，一閃一閃的，別有一種情趣。

      到達機場，已是9時40分。技工們見我回來，很是興奮，連忙告訴我：空運隊已來通知，明早有一架C46-311專機飛上海，但只能乘30多人，所以我們必須分批走。並說：“7點到機場過磅，8點起飛，你要再不回來，我們真不知該怎麼辦？”。於是我召集全體技工，一面分發所借支的旅費，一面圈定明早先走的名單。我分批的原則是單身技工盡量第一批走，因為上海食宿情況不明，而單身住宿總是容易解決的。我帶第一批走，以便準備好第二批人員的住宿問題。第二批未走者，指派軍士長成振華負責領隊。我這樣合理的分配，技工們都覺得很滿意。直到深夜2點，我才安頓完畢就寢。

      第二天，我6點起床，準備一切。行李運到機場，已是6時40分了。大家來不及進早餐，只吃點麵包、牛奶。本來是8點起飛。因等一件公文，到10點才起飛。原來宣布在漢口降落進午餐，忽然機上接到命令，改飛南京明故宮機場。這一下可把我們弄慘了，既未帶午餐，又未帶茶水。在南京降落時，已經是下午4時了。飛行員宣布停留半小時。我們趕忙下飛機到福利社去吃點東西。誰知南京的生活費用又比重慶高好幾倍。在重慶能吃一頓客飯的錢，在此只夠喝杯牛奶，要填飽肚皮非萬元不可。上機後，都為今後生活發愁。

      原來這就是通貨膨脹的迅猛勢頭了。

      我們都是第一次乘飛機，一切都感到新奇。只是那時軍用飛機的隔音設備很差，發動機的聲音真是震耳欲聾，對面講話都聽不清楚。飛機起飛後，看見地面上房屋和人物，好像一堆積木。山嶺河川，好像一幅圖畫。當在雲層上飛行時，看見下面的雲海，變幻莫測，像海潮、峻嶺，像巨獅、異獸，如入仙境，令人目不暇接，使人忘了當時的噪音和饑渴。但飛機有時進入稀薄的雲裡，會一落千丈，使人有一種驟然下降的感覺。從幻想中驚醒，好像心都要掉下去似的。現在技術進步，尤其是長途噴氣式客機，比過去飛機要安全舒適多了。

      南京距上海很近，一眨眼就到了。當飛機降落在上海江灣機場時，已經是暮色沉沉。機場派車將我們送到五角場供應總處大廈，值星官分配我們住四樓。這是一幢新近完工的辦公大廈，四樓空著尚未遷入，故暫借我們住宿。關於伙食，經我們向供應總處伙食團交涉，由我們派代表採買，他們替我們代作，食宿問題都告解決，只等第二批到來，我就可以交差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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