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9月18日 星期日

四一、粉筆生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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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   當我回到鎮西衛站上時,兩位華僑老師笑吟吟的歡迎我,並連聲對我祝賀,把我弄得莫名其妙,很是驚奇。我以為大概是我太太到了,可為什麼未見她來呢?然後他倆交給我一個信封,我抽出一看,原來是兩張聘書。一張是聘我為級任導師,一張是聘我妻為該校附設幼稚園代用教員。我看完後,當即目瞪口呆,半响說不出話來。接著他倆鄭重地同聲對我說:“大哥!本來我們應該先徵求你的同意,但學校開學在即,所以我倆便為你作了主,一則我們捨不得離開你,再則嫂夫人尚未到,馬上又要到昆明去,我倆也不贊同。校長考慮教員待遇太低,嫂夫人又要來了,因此乾脆連嫂夫人也聘為幼稚園教員。我倆已替你倆代了幾堂課了房子也租好了,就在學校附近。將來你倆的伙食,就搭在學校裡的伙食團,彼此吃飯也在一起,不是很好嗎?”。我聽他倆這樣一說,感動得流下淚來。他倆為我設想得如此周到,我還能說什麼呢?幾個月的友誼,就是同胞手足也不過如是啊!友誼之可貴,使我終身難忘。

      他倆同我到學校報到,校長見我到來,表示熱烈歡迎。但有些教職員和學生,則以驚奇的眼光注視著我,因為聘一個軍人來當級任導師,確實是一件罕見的事。

      原來校長是安徽人,金陵大學教育系畢業。他與孫立人將軍是表兄弟,曾任過師政治部上校主任。後因志趣不合,仍回教育界工作。他對人直率坦誠。因為他任過軍職,所以對軍人很尊重。他大膽的聘用我,也許是基於這點因素吧!

      當校長介紹我的時候,很多學生都知道我是衛上站的站長,我看到他們以驚奇的眼光,交頭接耳議論著。我知道他們好奇,便對他們作一個自我介紹。將我過去參加抗日、作戰負傷、住院治療、再上前線、以及轉後方擔任訓練工作的經過,簡略向他們敘述一遍。他們知道我是抗日榮譽軍人,無形中對我產生了敬仰,久而久之,全校師生都譽稱我為抗日英雄。再經過幾次我在週會上的精神講話,於是我在學校的地位也就更崇高了。

      說來也是奇蹟,我教書的成績,居然得到校方及一般同學的好評,對我十分敬仰。我被聘為校刊總編輯。尤其是本班的學生,更以我為他們的導師為榮。因為有了這個榮譽心,全班學生的學習成績,都有長足的進步。連學生的家長,也對我很尊敬,常請我到他們家裡,尊為上賓。

      一次青年節慶祝大會上,校長特別指名讚許我說:“當我聘任李老師來校時,很多同事和同學都覺得驚異,為什麼聘一個軍人來任導師呢?現在事實証明,李老師雖然不是大學教育系畢業,但他是受過嚴格的軍事教育的,有豐富的教學經驗,以帶兵管教的方法教育學生,所以他的教學成績為全校之冠。他英勇愛國的精神,值得我們敬仰。李老師不愧為青年導師,我希望全校師生都應該向李老師學習!學習李老師忠勇愛國、誨人不倦、律己刻苦的精神!”。臺下掌聲和歡呼聲雷動。我也被請上臺作精神講話,我謙遜一番之後,勉勵同學們學習先烈的革命精神。我以《要立志做大事,不要立志做大官》的主題作了一番闡述,也獲得熱烈的掌聲。這熱烈的一幕,使我永遠難忘。

      這段粉筆生活為清苦,每晚在油燈下批改作業,有時要到深夜,但精神上卻很愉快。校長常私下對我說:“我是學教育的,到任何地方都不愁找不到一個中學校長的位置。我希望你以後還是和我一道幹教育工作好了,何必在宦海中浮沉呢!”,我當時確實有這個打算。

      世事變化,總難預測。是年暑假,校長去都勻結婚,給我來信說:“我為了家庭生活的方便,擬不返校而留在都勻工作。現正向教育廳提出辭職。如果核准了,希望你們能來都勻工作”。我接到信後,對我終身從事教育工作的信心發生了動搖。因感到教育工作不安定,生活沒有保障,一旦校長異動,教員也要跟著異動。我現有眷屬之累,必須找一個有保障的工作,使生活安定。於是我便向三個地方,發出三封求職的信:

      一是貴州大定航空發動機製造廠,同學文劍荒已去就職;
      一是貴州安順戰車兵教育團,隊長吳仁安上校任營長;
      一是貴州修文扎佐軍政部演習工程處,老長官任處長。

結果三處都有回信,只要把學經歷證件寄去,即可呈報核定職位和官階。我經過考慮,選定了大定的航空發動機製造廠。決定的理由是:(1)地點較近,搬家容易;(2)供給宿舍,生活安定;(3)航空委員會人事制度優良穩妥;(4)同學文劍荒君介紹,述官階與他相同,而待遇優於其他單位。基於上述理由,我將學經歷證件寄給文劍荒君,靜待回信。

      暑假結束,師範學校臨近開學期,校長竟回校來了,原來他辭職未准,只好返校任職。當我告訴他關於我已經活動去航空發動機製造廠的打算,說明下學期恐不能再執教了。校長聽了很不贊同,他要我把證件追回來。我說已經上報,軍事機關不能如此隨便,但能否核准?尚無把握。於是校長果斷的說:“那麼你還是再教下去,到真要離開時再說。如果沒有核准,那就更好了。”。校長待我如此深厚,處處為我打算,真使我常常懷念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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