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二、初過小家庭生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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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我到師範學校上課不到一週，我太太便到了。好在房子早已租好，家具也買好了，房間也佈置得煥然一新。這些我太太都不覺得意外，最使他驚異的是：她此番來貴州，卻不是站長夫人的身份，而是幼維園的老師。後來經我詳細說明，才解除她心中的疑慮。因她並未受正式教育，也沒有學歷證件，怎能聘為幼稚園教員呢？好在幼稚園係該校附設，人事均由校長決定。所謂代用教員，就是權宜措施，不受人事法規限制。且幼稚園的教職員，都是本校教職員的眷屬，彼此相互照應。像我太太的美術課，由劉志成老師代課，唱遊則由楊崇明老師代上，所以她只要帶小孩一起玩，就算盡職了。我倆的伙食搭在學校伙食團，衣服則包給人家洗滌，又無子女之累，因此這段時期可說是我倆結婚以來的黃金時代。每於課餘或假日，不是郊遊去觀賞名勝古蹟，就是雙雙逛馬路散步，或是到公園裡聊天。晚間我在油燈下批改作業，她卻在學織毛衣，或準備茶水和點心宵夜。這一段甜蜜的小家庭生活，令人回味無窮。可惜這愉快悠閒的小家庭生活，不過三個月，便因我太太的懷孕而被破壞了。

      我太太是童養媳，從小來我家和我一同長大，現在已是一個賢淑端莊的少婦了。她性情溫柔體貼，且具有舊女性的德性，每以三從四德為婦女的天職，對我唯命是從。我倆從無爭論，但我覺得她性格過於懦弱，不免由憐生愛。雖是舊式婚姻，彼此感情卻十分融洽。我為生活所迫，長年在外謀求發展，冷落她在家裡，她也從無怨言。我因恐耽誤她的青春，等於是守活寡，曾一度提出離婚，但因她堅決不同意而作罷。此次她一人從家中出來，也可能與我上次提過離婚有關，所以不辭千辛萬苦的趕來貴州。

      她來校後，深得學校裡師生及左鄰右舍的喜愛和尊敬。尤其是楊、劉兩位華僑老師，常稱我太太為大嫂而不名，彼此如同家人。因為他倆尚未結婚，所以星期日他倆郊遊的時間很多，他二人也是我夫婦的義務導遊。

      這和諧安詳的日子，僅過幾個月，我太太的性情忽然變了。她變得貪睡，沉默寡言，不願外出活動。好吃酸的東西，有時又嘔吐。性情變得很古怪，沒有的東西偏想吃，有的東西又不想吃。沒有幾天便請假在家睡懶覺，害得我不好意思向校長交代。這樣似病非病的挨了一段時間，我猜想可能是懷孕了。帶她到婦產科醫院檢查，果然如此。

      好不容易混過這個學期，下學期她當然不能再在幼兒園混下去了。放了暑假，我們便自己在家裡起伙。後來校長考慮不讓我減少收入，下學期特加聘我為校務主任。因此我上課鐘點沒有減少，但薪資則加多了，等於一個半教員的薪水，故生活仍維持得愜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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